沈老师在地上砍的沟子

退坑了,勿念

【冰秋】金盏银台宴(8)

野味不能吃不要学

野味不能吃不要学

野味不能吃不要学

中华小当家冰X食材秋

暗黑重口注意



8. 妇人之仁?



    只听得脚步声愈来愈近,洛冰河急忙躲到了水缸和墙壁的缝隙中。


    如果现在和“洛冰河”硬碰硬,莫说是金兰城,只恐怕他都没有机会再踏出幻花宫半步。


    只见那长得和他一般无二的青年举着火把,快步走过幽暗的长廊,四周铁笼里的野兽都随着他的脚步向后退缩,发出或威胁或恐惧的低吼。他停在了水池之前,黑靴踩在浸泡于血泊中的鱼鳞上嘎吱作响。洛冰河隔着浑浊的池水,看到那被锁在池底的鲛人也明显地瑟缩了一下,显然也是怕极了眼前这人。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一身华美衣衫不复之前整齐,脸上愠怒之色明显。他警惕地四下巡视一番,火把带着扑面而来的热气扫过,仿佛要把这潮湿地宫里的水汽全部蒸干。


    洛冰河往水缸的阴影处退了退。不似对方锦衣华服上金绣闪烁,他穿的只是普通的黑衫,完美地融进了背后黑黝黝的墙壁。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很明显是发觉了自己令牌被盗,而且也猜到了应该是他那好弟弟的手笔,可他如今来到地宫也没能发现什么异样。


    他在原地踱步了两圈,看上去并没有就此作罢的打算,而是随即走上了池边高台,身手重重扳下墙上机关。只听哐啷一声巨响,嵌在墙中的铁链滚动,绕着墙中圆轴盘起。咔啦啦铁环碰撞声中,留在水中的铁链越来越短,那鲛人也被拽出了水面。


    鲛人似乎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,那张属于沈清秋的清秀面孔上顿时溢满了惊恐,双手卡住脖颈上的铁箍奋力地挣扎起来。洛冰河眼睁睁地看着那受伤的鱼尾在水中搅出一片血雾,但是仍然无济于事地被拖出水面。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伸手揪住鲛人项圈上的铁链,一把将他拽上了石台。那条看似奄奄一息的银鲛在他把手伸过来时,顿时露出了一口锋利的尖牙,猛地向眼前的人类扑了过去。但“洛冰河”游刃有余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,一脚将那他踹翻在地,随后从满墙的屠刀中抄起一根小臂粗细的铁棍,冲着鲛人腰腹和鱼尾上的伤口狠狠砸去。


    鲛人惨叫一声,顿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,就连耳后的鱼鳍都因剧痛紧紧背在耳后,仿佛是只面对危险的猫。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用脚踩住拴在他脖子上的铁链,保证对方动弹不得,这才发问道:“沈九,你有看到别人进来吗?”


    鲛人做不回答。他仿佛已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一般,喉咙里只能发出野兽一边的哧哧喘息,那双碧青的眼里也没有丝毫清明,只有迷茫、憎恨,还有所有野兽都原有的,对于危险的恐惧。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沉默半晌,最终嗤笑一声,喃喃自语道:“我真是疯了,还会指望一条鱼说话。”


    说罢,只见他又高高举起的手中的铁棍,对着脚下毫无反抗之力的鲛人狠狠砸下。棍棒撞击皮肉的闷响中夹杂着清脆的崩裂声,银色的鱼鳞四溅,甚至还有些被打得折断陷入皮肉。


    洛冰河则躲在角落听着。


    他大概能猜出眼前名为沈九的鲛人应该是沈清秋的同胞兄弟,多年前被幻花的海船捕捞后一直被囚禁于此,而知晓此事的年长鲛人都瞒着沈清秋。


    这么一来就都说得通了,为何沈清秋口中的那个“七哥”为何数次警告他人类的危险,但他却仍天真得毫无自觉。


    他甚至还愿意相信自己……洛冰河捏紧了拳头,指甲紧紧陷入掌心。相信一个想要把他做成菜的饕客……


    洛冰河想要冲上去救他,可是他却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立场。和那个“洛冰河”比起来,他又有多高尚?一个是刀削棒打,一个是蜜糖似的呵护,最终的目的却都是把对方送上屠案……


    洛冰河想到了沈清秋蜷在水桶中瑟瑟发抖的模样,想到他那看向自己的悲戚目光,从全心全意的信任到卑微的声声哀求。他难以想象自己会对他举起屠刀,那双总是含笑的碧色眼眸会映出死亡的绝望,最终变得黯淡无光。


    ……根本没有任何区别,甚至后者更为残忍。


    猩红的血从石台上流下,滴滴答答,将地砖的缝隙浸为红色的水渠。沈九已经不再挣扎了,安静地躺在石砖上,只有尾鳍还因疼痛下意识地痉挛。


    ——那条鱼尾是残缺的,尾鳍处被整齐的剪掉了一截。


    比起最开始的目的性的制服,“洛冰河”如今只是单纯地在享受虐打的快感。他苍白的脸颊上溅了两滴鲜血,嘴角溢着愉悦的笑,映着脸上病态的薄红,格外狰狞。


    他甩了甩铁棍上的鲜血,蹲下身来,捏住沈九的下巴审视了一番,“……金盏银台宴里好像也没有鱼眼这么道菜,不如我提前给你剜了这无用的物什。”


    沈九已经进气少出气多,张了张嘴,一口血唾沫就吐到了对方脸上。“洛冰河”沉默半晌,随后气极反笑,一把揪起他的长发拖向屠案。


    洛冰河躲在水缸与墙壁的缝隙中,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手掐着沈九的脖子将其摔在石案上,一手在那一片明晃晃的钢刀中寻找着合适的工具。


    这时,那鲛人却侧过了头,一双碧青的眼眸隔着浑浊的池水,怔怔地瞪着他。洛冰河从中读不出一丝求救的信号,那无神的眼底甚至已没有分毫恐惧。明明已是任人鱼肉,那冷硬的目光却更像是审视和嘲弄,看得洛冰河心底发凉。


    「懦夫。」


    「妇人之仁。」


    「一无所有的废物……」


    眼见明晃晃的刀尖已经抵在了鲛人的眼角,这时却只听咣当一声闷响,“洛冰河”应声松手,摇摇晃晃向后退了几步。


    只见洛冰河手里紧握着方才被他丢在一旁的铁棍,被鲛人血液浸透的棍棒上又染上了一层鲜红。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痛嘶了一声,扶着石台定住脚步,伸手探了探后脑,摸得了满手粘腻。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洛冰河,赤红的双眼好似从地府爬出来的鬼。


    什么幻花宫,什么金盏银台宴,洛冰河此时想不了那么多了。被压抑多时的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,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那畜生如此虐待一条鲜活的生命——更何况那是一条和沈清秋长了一张面孔的鲛人。


    一个曾经也会说会笑,曾经也有爱他的家人的……


    “果然是你。”


    “洛冰河”随手抄起石案旁的一把屠刀便冲了过来,洛冰河拿起铁棍一档。火花飞溅,锋利的刀刃被生生砍出了个缺口,铁棍上也刻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,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彻地宫。


   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,长相完全相同的两兄弟如同野兽一般撕咬在一起,最终也不知是谁拉扯着谁一同坠入水中。


    哗啦一声,浑浊的池水溅出了深红色的水花。多少天的躲避、逃窜、隐忍,终于迎来撕破脸皮的今天,毫无顾忌地和他这畜生不如的兄长撕扯在一起。


    对方的双手如同铁箍,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,力气大得几乎能直接将他的喉结捏碎。两人如石头般沉甸甸地下坠,洛冰河只觉得后背被池底一处凸起撞得生疼,伸手一抓原来是一条铁镣。他当机立断,抓起那铁索便勒到了“洛冰河”的脖子上。


    血腥的冰冷液体灌入口鼻,被污水刺得生疼的双眼仍能看清对方猩红的目光。如今洛冰河哪里还想得起他那什么鸿鹄之志。他所深陷的这一片冰冷池水,是囚禁了那条鲛人多少年牢笼,扑鼻而来的血腥淹没了他的理智。如今洛冰河只想将他那同胞的仇敌撕碎在他亲手建造的囚牢内,然后逃走,逃得远远的。


    逃走,逃向遥远的南海,和沈清秋一起远走高飞吧……


    等他反应过来时,那双掐在他喉头的手已经松开了。洛冰河趁机将那铁镣咔啦一声扣在了“洛冰河”的手上,不顾对方愤怒的嘶吼,拼了命地游了上去。


    他终于浮出了水面,大口地喘息,汲取着浑浊的空气。石台上的鲛人伤重动弹不得,但见他走过来仍挣扎着往后躲避,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吼。


    “没事了,没事了……”洛冰河急忙安抚道。


    然而他刚刚解开了对方脖颈上的铁箍,鲛人便狰狞地露出了一口尖牙,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。


    很疼,但是洛冰河没有反抗,只是任由对方将他的手臂咬得血肉模糊。刚才那一瞬间,他发现鲛人的口中黑洞洞的一片——他没有舌头。


    等沈九终于松了口,那块肉几乎要整块被咬下来。不知道是谁的血从鲛人的嘴角淌下,那张被仇恨扭曲的面孔终于浮现出了一丝迷茫。他咂咂嘴,有些畏惧地向后缩了缩,在墙角蜷成一团,碧色的双眼透过一头乱发疑惑地看向洛冰河。
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是他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”洛冰河话音未落,就只听身后池底传来了一阵沉闷的碰撞声。他知道“洛冰河”很快就能挣脱那条铁镣,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,于是他急忙问道:“你……认识沈清秋吧?”


    沈九愣了半晌,却没有给他任何答复,只是将脸埋进了鱼尾膝处,垂首不去回应他的目光。


    洛冰河看他的反应,答案已经不言自明。


    “沈清秋,还有……你的七哥,他们都很想你。”洛冰河喃喃道,“我会救你的,我会把你们都救回南海,我——”


    然而鲛人却摇了摇头,垂眸看向自己的鱼尾。只见那银色的鱼鳍残缺不全,很明显被利器生生割去了一大片。


    「如果伤到骨头的话会很难愈合……我以后游不快了。」


    他回不去了。


    洛冰河震惊不已,他抬头看向了鲛人,然而对方眼中却毫无悲哀之色,只是嘴型无声说道:“杀了我。”


    “我会想办法的,我……”


    然而这时,只听水池中传来哐啷一声巨响,想必是“洛冰河”已经挣脱了桎梏。洛冰河回头看了眼奄奄一息的鲛人,咬紧牙关,从屠案旁抽出一把钢刀,将沈九护在身后。他已经做好了和“洛冰河”拼命的准备,然而这时沈九却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。


    “杀了我。”对方无声地坚持着。
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
    洛冰河下意识地想要安慰他,然而却又绝望地意识到沈九的话没有错。就算他杀了“洛冰河”也无济于事,沈九已经游不动了,而无法回到海洋的鲛人已经是行尸走肉,在“洛冰河”的折磨下日日生不如死,却因自己强大的修复力被迫苟延残喘。


    洛冰河从不知道一把屠刀竟能如此沉重,只觉得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

    眼前闪过的是他第一次杀生时那只洁白的羊羔,通过刀柄仍能感到它心脏的颤动。年幼的他哭泣着将刀丢下,冲入了昏暗的雪夜,却在幻花宫外发现了一只冻得僵硬的小猫……


    那柔软的毛发,若不可闻的咪咪叫声,还有舌头舔在他手掌上的刺痒……


    所有的记忆都归为黑暗,最终都化作那桂花纷飞的金黄庭院。沈清秋伏在池边,笑意盈盈地望着他,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定格。


    “冰河?”


    洛冰河在那双碧青的眼倒映出了自己惊惶的影子,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。


    刀抵在沈九瘦骨嶙峋的胸口,不可名状的悲伤压在心头,洛冰河只觉得泪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,浸得脸上的伤口沙沙得生疼。


    “我做不到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“我真的做不到。”


    记忆中沈清秋的面孔与眼前的沈九重合,只不过眼前的碧青双眸中笑意全无,冰冷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。


    “懦夫。”


    他看到对方的唇勾起了讥讽的笑,随后鲛人冰冷的手摁在了他的刀柄上,缓慢而坚定地推入了那单薄的胸膛。


    耳边仿佛传来了“洛冰河”愤怒的嘶吼,可他充耳不闻。在那一瞬间,洛冰河看到鲛人的眼突然亮了,那死水一般的眸子重新映出了海的颜色,一抹摄人心魄碧蓝在他眼中凝聚,最终从眼角滑落,滴落在地上发出叮咚一声脆响。


    从刀柄已经感受不到鲛人的心跳,洛冰河颓然松手,只见满是血污的肮脏石砖上,静静地躺着一颗晶莹剔透的鲛珠。

 



   


tbc.


圣诞快乐鸭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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