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冰秋】茧里蛾（1）
武侠paro，魔教遗孤冰x散侠沈
私设如山
下拉看沈老师智斗扑棱—扑棱—蛾子
江湖无神鬼，莫测是人心
“吁。”沈清秋勒马，翘首望去。山下平原辽阔，衡川洛川两条大河交汇之处，鳞光闪耀，正是金兰城。
头上斗笠遮住几缕刺眼日光，一袭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沈清秋，苍穹山派中人，自十八岁出山，一柄修雅仗剑江湖，倒也逍遥自在，如今算来已有五年不曾回过山门。此次途径金兰城，沈清秋本打算在此处稍作落脚，整理行囊再往苍穹山去，却不想城门处竟是人山人海。
这金兰城虽然是交通枢纽，但何时这般热闹过？沈清秋暗道奇怪，将马牵了，走到人群后面，向一老翁问道：“大伯，这队怎么这么长？莫非是城里出了事？”
“少侠不是本地人吧，这金兰城闹恶疾已久，出了不少人命了！”
“有这等事？”沈清秋惊道，“那您为何还要进城？”
那老头咧嘴一笑，“少侠这就不知道了吧，近几日黄蛾圣教大仙普渡世人，在城内施药，能起死回生！小老儿我跋涉而来，给我家婆娘讨颗救命仙丹。”
起死回生？沈清秋皱眉，看着眼前队如长龙，心下里生出几分狐疑。
“这位圣教大仙是何许人？”
“黄衣甲子啊，那可是蛾仙下凡，你没听说过？”
什么黄蛾圣教，甲子大仙，沈清秋是闻所未闻。就连苍穹山千草峰的神丹妙药，也不过是给人续上一口气的功效，这起死回生听上去实在不靠谱。
但仔细想来又奇怪，若只是什么敛财的三脚猫道士，早该被取缔，又怎能摆到金兰城来？
等到黄昏，队伍才排到城门口，进城随着人群，便听见远处喧嚣不断，锣鼓声天。只见菜市口立着显眼的黄色旗幡，上书“黄蛾显圣，甲子济世”。
高台上一人身着藤黄道袍，头戴花冠铜面，手持宝剑指着一炼丹炉，口中念念有词。丹炉上系着黄绸缎，左右站了一男一女两个小童，在那里煽风点火。高台四周围满了黄衣教徒，百姓们又是磕头又是祭拜，香火弥漫，好不热闹。
只听哐啷啷一声锣响，那黄衣人收剑喝道：“吉时已到，开！”
说罢，只见那炼丹炉应声打开，烟雾缥缈中，密密麻麻的黄色蛾子从炉中四散飞开，似深秋银杏，铺天盖地金灿灿一片。
周围的教徒齐齐跪倒，口中高喊：“黄蛾下凡！”
随后，那黄衣道人一招手，便见两个教徒将一尸首抬了上来。他用剑将裹尸布挑开，只见那人手脚僵硬，面色煞白，身上红斑遍布，已然死去多时。
那黄衣甲子不急不忙，从炉中取出一颗丹药，塞入死者口中。不过一盏茶的功夫，只见那本已凉透的死人胸前猛然起伏，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。
周围众人见状，顿时躁动起来，一个个争抢着往台前挤，想要抢到一颗救命仙丹。沈清秋被人群挤得踉跄两下，堪堪站住脚跟，便见那黄衣甲子从丹炉中抓起一大把药丸，冲人群撒了下来。
接下来的场景让沈清秋想到了以前在寺庙功德池喂鱼，鱼食撒下，所有锦鲤便扑腾一片。
混乱之中，一颗丹药滚到脚边。沈清秋将其拾起，那药丸小指甲盖大小，通体金黄，晶莹剔透，里面液体流转，似有活物跳动，拿在手中竟是微微发热。
即便亲眼目睹了它起死回生功效，沈清秋看着这药丸，心中只觉诡异。这真的不是虫卵？真的不会从肚子里长出来？
沈清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人海中挤了出来，走到僻静无人的地方，便听头顶一声尖哨，伸手接住，落到胳膊上的是一只信鸽。
沈清秋将信鸽腿上带着风哨的竹筒打开，只见里面一封信笺。竹筒窄小，字条也大不到哪去，上面六个小字言简意赅——
“北疆有变，留心。”
署名一个岳字，沈清秋便知是他那掌门师兄。北疆，那不是魔教的地盘？沈清秋方才便觉得那通体红斑的疾病怪得很，与其说是传染病，更像是魔族的腐毒。
如今若真如岳清源所说魔族那方有异动，两事赶巧，其中必有蹊跷，这黄衣甲子恐怕与魔教脱不开干系。
沈清秋瞅了一眼手中丹药，心道不如将它寄回苍穹山，或许木师弟能看出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。
然而不等沈清秋将那药丸塞进信筒，便听一旁小巷里一阵喧嚣，信鸽受到惊吓，扑腾两下翅膀便飞走了。
这下不知与苍穹山联络又是何时……
沈清秋叹了口气，扭头看去，只见一衣衫褴褛的小孩从巷口跑了出来，紧接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便追了上来。其中一人捡起块石头丢了过来，狠狠砸中了那孩子的后脑，小孩顿时踉跄一下，跌倒在沈清秋面前。
那小孩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，个头瘦小。沈清秋看着他那一身青紫淤痕，又看了看那些家丁手中的棍棒，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那孩子跟前，将其护在身后。
“你这小子，快将仙丹交出来！”那领头的正欲上来抓人，看见沈清秋，骂道，“你又是什么东西？赶紧让开！”
沈清秋将腰间修雅摘下，剑不出鞘，只是抱在怀中，“当街欺辱一手无寸铁的孩童，阁下倒真有本事。”
那几个家丁见他手中宝剑，俱不敢上前，隔着老远喊道：“谁这小叫花子偷了最后一颗仙丹！
“这是我自己抢到的！”小孩愤愤不平，“我娘快病重，今早就快撑不住了！”
“我家老爷得了风寒，正需仙药补养，哪里轮得着你这小叫花子！”领头的家丁恶狠狠道，“哼，反正你那老太婆也时日不多了。”
“你！”
那孩子气坏了，龇牙咧嘴的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拼命。沈清秋一把将他拦住，推回自己身后，冷笑一声：“您家老爷金贵，得个风寒便要用人家救命的药。”
先不说这所谓仙药真假，至少人人都说他是起死回生的，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就要抢人家孩子的救命丹药，实在是欺人太甚。
这下轮到那些家丁哑口无言了，只得气急败坏道“识相的就赶紧躲开，管什么闲事！”
“沈某今日就是要管这闲事。”沈清秋言罢，手腕一转，修雅出鞘，冷冽寒光如流水般顺剑身溢出。
那几个家丁大多这辈子都没出过金兰城，哪里见过这种宝剑，一个个目瞪口呆，更别说上来抢丹药了。
“算你狠！”领头家丁不甘道，“你给我等着！”
说罢那帮人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。
沈清秋将剑插回腰间，低头看去，只见那小孩紧紧拽着他的袖口，额头也摔破了，血渍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都黏在了一起。那沈清秋叹了口气，蹲下身去，伸手欲擦他脸上污渍，却被那孩子躲开了。
沈清秋心想莫不是他刚才太凶了，把人孩子都吓到了，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安慰，就听那小孩嘟哝道：“我把您袖子弄脏了。”
沈清秋这才注意到，他那青色的衣袖上一个黑黑的小手印。沈清秋哭笑不得，看着小孩慌张的神情只觉得心疼，干脆直接把那节袖子撕了下来，缠到他额头的伤口上。
那孩子愣了半天，惶恐至极似的想把那节布料摘下来，却被沈清秋握住了手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小孩眨眨眼，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，眼眶终是红了。
“……洛冰河。”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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